35.Check

　　太阳太阳照60 30层 11:58AM。 　　目光在坍塌的瓦砾中搜寻着，恐山安娜一向以来都波澜不惊的眼瞳在面对此刻的这种情况时，也不免产生了慌乱。 　　她握紧了拳头，狠狠盯着面前这被堵死的房间门。外面接连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起，从而更是抱紧了怀中的灵牌，春雨和布都御魂之剑。 　　叶还活着，但是依然身处危险之中。汗水浸湿了她头上的鲜红头巾，金色的瞳孔中满是焦虑。怎么办？要不要赌上方才所恢复的最后一点巫力将面前的碎石破开？ 　　就在她踌躇之际，墙外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好像之前那激烈的打斗已经结束了一般。正当她仍疑惑于外面的情况之时，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霎时间汹涌而来，将她逼得接连后退。 　　“怎么回事！”少女紧贴着最远处的墙，聚起身上仅剩的那些巫力来抵御这种压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整个房间的温度好像上升了不少。 　　不过，正如这股威压的突然而至一般，这种感觉经过了短短的几十秒之后便消失了，紧接着毫无预兆的一声巨响，之后整个楼层再次归于平静。金发少女直起身子，有些茫然地看着方才那份强大力量传来的方向。 　　一分钟的时间仿佛几个月般地漫长，对于未知状况的不安就如直接在灵魂上炙烤一般地令人难熬。突然，头顶右上方传来“嗞——”地一声机械声响，将她吓了一跳。有些戒备地抬头，安娜看到房顶角落处所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正缓缓移动着，最后将镜头指向了下方的办公桌后。 　　迟疑了一下，安娜小心翼翼地接近办公桌，站在了镜头的正下方。顺着镜头所指的方向看去，她的视线落在了最下面的那个抽屉上。 　　/难道是让我打开这个抽屉么？/这么想着，她一边看着上方的镜头，一边蹲下身去摸那个抽屉的把手。 　　就在她的身体完全隐没在办公桌后的那一瞬间，被碎石瓦砾所堵住的那面墙壁“轰！”地一声被破开了，碎石横飞，将房间的墙壁以及坚硬的金属制办公桌砸得坑坑洼洼。弥漫的烟尘中，安娜匍匐在桌后，一颗心被突如其来的爆破惊得几欲从胸腔中跳出。 　　被剧烈的爆炸震得暂时失聪的情况过去后，惊魂稍定的金发少女咳嗽了几声，慌忙从桌后探出身子四处张望。原先被堵住的门那里开了一个足够她通过的洞，但由于仍未落定的尘埃，外面的情况却是看不真切。 　　手中紧抱着未婚夫交给她的东西，安娜跨过满地的碎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拖出了那个洞口。全身上下都在疼痛不止，手臂上之前受伤的地方更是因为方才的动作而再次撕裂，鲜血顺着手臂自指尖缓缓滴下。不过万幸的是之前在这个房间回复体力时用拆下的椅子腿和胶带固定好的伤腿并没有收到影响。 　　无视自己仍在滴血的手臂，她环顾四周。对面的走廊已经完全成为一片废墟，中间部分更是有些烧熔后的痕迹，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之前的打斗应该就发生在那条走廊中。而她面前是一个贯穿地面的大洞，想要过去的话不助跑是肯定不行的。可是以她现在的情况来说想要跳过去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叶——！”她试着向对面大喊一声。安娜无法确定方才在这里的是不是叶，说实话，她现在脑子里简直是一片混乱。本就因车祸而导致了暂时的创伤性失忆，现在更是要在如此危险多变的环境中应付自己这个不安分的脑袋。若不是强烈的危机感支撑着她保持清醒想办法逃命的话，估计她早就失去意识了吧。不论是醒来后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故，还是之前所感受到的这个熟悉的威压，安娜这一路来都无暇去处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她只能下意识地呼唤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那个她最想去信任的人。 　　“哗啦”另一边的走廊中某面未被波及的墙后传来了石子滚动的声音。 　　“……叶？”少女再次试探性地出声问道，声音中带了一丝颤抖。 　　“搭电梯去59层等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可以感觉到对方虽已用尽全力但仍是虚弱至极的状态。“……把你手里的东西交给他。” 　　“你……”不是叶。安娜往前走了一步，貌似想确认声音的主人。 　　“快去！”一声大吼隔空传来，将少女前进的步伐逼了回去。意识到事态的紧急性，安娜立刻转身向着她所处的这条走廊尽头的电梯飞奔而去。 　　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中，好扳过自己的身子再次瘫靠在墙边，沾满鲜血的手指在微型电脑的小键盘上按了几次，将屏幕从方才的办公室切换到电梯内。看到安娜已经进入电梯，他按下上升的指令后终于舒了口气。 　　这样一来牵制住叶的不利因素就消失了。长发少年将头抵在墙上，酒红色的长发沿着墙面滑下，垂到了腰间，与腰部紧紧扎住的，已经变成了黑红色的上衣缠在了一起。游走于体内的虚脱感让他感到很无力，同时脑中难以抑制的沸腾思绪令他痛苦不堪，只想就这么闭上眼睛睡过去。可是…… 　　酒红色的眼眸斜斜看去，落在不远处昏倒的秘书身旁仅剩的那一枚火箭弹上。 　　……还剩下一件事没有做呢。 　　太阳太阳照60，59层。 　　麻仓叶手中紧握铁管，踏上了第59层的最后一个台阶。手心中汗涔涔的，与铁管相接触的地方不免有些滑手。他平复了一下方才一口气冲上30层的而变得有些紊乱的呼吸，脸上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随即便毫不犹豫地沿着方才走过的路线继续前进。 　　现在他所在的位置便是之前被田村崎伏击的那条毁坏严重的走廊，左手边的墙壁上尚留着方才被火箭弹炸开的豁口，不过当他看向走廊的另一边时却是忍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 　　原先本该是两个房间残骸所在的地方此时却是一个直通下面楼层的硕大豁口，边缘处更是维持着被烧熔后凝固的痕迹。其上的天花板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没有烧透上方的楼层，但通风管所在的夹层却是被完全的烧穿。一道焦黑的灼痕从天花板上的破口处直线延伸到他方才所坠下那面墙壁的洞口外。 　　“叶主公……”附在叶身上的武士灵有些迟疑地开口了。“这应该是……” 　　“啊啊，应该是好干的吧，即使能力没有完全恢复但还是能搞出这么大的破坏，真不愧是哥哥啊，嘿嘿嘿。”叶看着面前的场景若有所思道，随即如释重负般的摸了摸鼻子。“话说回来，不用我们赔偿真是太好了。” 　　“现在不是应该关心这种事情的时候吧，叶主公！”武士灵满头黑线地吐槽道。说真的，在这种时候还能找错重点的自家主公到底是有多缺根筋？ 　　“这确实是好事啊，阿弥陀丸……”至少他能保护自己，握着铁管的手紧了紧，短发少年摸摸地想。活动了一下身体，他将目光投向这条走廊尽头的电梯间。“那么，现在离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 　　琥珀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凝重，慢慢按照冲上来的途中想好的路线看似向着通往60层的楼梯前进实则往电梯间挪动，拖延着前往60层的时机。 　　这确实是件好事……叶默默地想着。方才楼下传来的那两次震荡声让他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他知道，好很可能遭遇到了想要抓住安娜再一次来要挟他的田村崎。亲自领教过那架单兵RGP威力的他很清楚他的哥哥遇到了多么危险的情况，所以即使大概知道好在他们相遇之前那三个月的经历，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所以看到好在59层所造成的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的破坏力，他心中的不安感多多少少也是减少了点儿。 　　希望……一切顺利吧。 　　正这么想着，突然间一声比前几次更剧烈的爆炸声传来，紧接着堪比第一次爆炸的震荡感瞬间笼罩了整栋大厦。虽然这一次叶所处的位置离爆炸源较远，但仍是在地动山摇的震动中踉跄了几步，不得已用铁管支地才保持住了平衡。 　　不过，随着爆炸而来的不只是震荡。那震耳欲聋的响声传来的一刹那，一直以来笼罩着整栋大厦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屏蔽感霎时间一扫而空，同一时间他手上绑着的神谕呼叫器也开始“嘀嘀嘀”地闪烁不定。 　　叶没有第一时间查看手上神谕呼叫器的异常，反而闷哼了一声靠在了墙上。灵魂深处那中断了不知多久的连接的突然回归让他措手不及，一时之间倒是无法适应从另一边所传来的庞大信息量。 　　以手背抵在额头稍微冷静了会儿，他冲着一旁以担忧的目光注视着他的武士灵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之后，便往电梯间的方向冲去。期间他苦笑道，麻仓好寻回力量之后的精神力量还真不是盖的，但更重要的是，此时从另一边传来的灵魂波动却是如此的紊乱及不稳定。琥珀色眸子中的担忧之色更加凝重——和田村崎的遭遇到底给他的哥哥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啊。 　　等等……不对。 　　『……那个人的行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也不知道明明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要令你失去抵抗能力之后活捉你，最后却那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叶盯着面前电梯紧闭的门瞪大了眼睛，几个念头飞快地闪过他的脑海。 　　田村崎，小山田万纯，活捉麻仓叶，GS，中午12点之前，人质…… 　　“难道……”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神色。虽然只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但叶隐隐地觉得自己抓住了这整件事情的某个重点。可还没等他继续细想下去面前的电梯门突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怀抱他的媒介的金发少女从中一步跨出。 　　“安娜！”叶急忙上前几步，搀扶住他步伐有些不稳的未婚妻。“你还好吧？” 　　“没问题，”金色的眸子带着复杂的神色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 　　确认了安娜安危的那一瞬间，叶立马按照之前所计划好的，将从好那里受到启发而学会的隐匿结界施展了出来，将两人的巫力波动完全地敛去。 　　“这个是……”金发少女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仔细感受着结界内的灵力分布，眼中闪过一种好像领悟了什么的光彩。随即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别处貌似随口地说道。“看来你也遇到他了。” 　　“诶？”突然间反应过来安娜口中的“他”是谁，叶有些踌躇到底该如何解释目前的情况。他猜测或许方才在楼下这两人说不定打过照面了。 　　不过安娜看上去也没有听他解释的打算，利索地将手中的春雨和布都御魂之剑塞进了她的未婚夫手中。这样的举动让叶同样抛开了在这种时候多费口舌来解释的念头，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的话，他真的如万纯方才所说的那般没有多少时间了。 　　不再犹豫什么，拿好手中的媒介，叶迎向少女询问的目光，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安娜，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太阳太阳照60层顶楼办公室，12:00PM。 　　将目光从已经指向午时12点的钟表上移开，看向再次变得空空如也的显示屏，小山田万纯握紧的手中黑色的话筒发出难受的呻吟声。恐山安娜不见了，麻仓叶不见了，那个125万巫力的麻仓好更是在犹如嘲讽般地再次秀了一下他那神级巫力之后也不见了。那个擅自行动的田村崎如今依然是没有任何回应，十有八九是被解决掉了。而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情况不能再糟。 　　一滴滴冷汗自额头滑下，矮小男子的目光几次滑向手中的电话，脸上的神色千变万化，仿佛在做着什么异常艰难的决定。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他手中的电话反而先一步响了起来，那催命一般的尖利声响令他不禁脸色大变。 　　终于，他抬起手，看清楚屏幕上的显示之后，艰难地按下了接听键。 　　随着手机另一端传来的话语，小山田Company现任总帅的脸色也越发地阴沉了起来。 　　59层。 　　叶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不由得感叹为什么他身边和他关系复杂的人都是些对于通灵术如此得心应手的家伙，毕竟他的未婚妻在看过他施展了一次隐匿结界之后便在他目瞪口呆之下极熟练地施展了出来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冲击绝对不小。这让他深深地感到以后他的哥哥和他的未婚妻如果见面的话，他的情况说不定会相当的不妙。 　　说到好，他还是忍不住那种从心底泛起来的担忧。从方才破除屏蔽开始他便一直都能感受到那个人灵魂中的不稳定。如此紊乱的情绪波动让他对于好的情况除此之外什么都感应不到，这对于习惯了那无时无刻都能淡淡地感受到对方心境的他来说或许比之前没有任何感应还要来得不安。此时的叶全部心神完全放置于与对方的连接上，以至于万纯以及他们现在的处境都被他暂时地抛在了脑后。 　　分开前，好说过他会上来跟他汇合，然后和他一起上去面对小山田万纯。不知为何他总是对于他这个哥哥的话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所以他丝毫不会怀疑他的哥哥能做到这一点。从他们再次相遇的那天起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除非…… 　　好身受重伤或者记忆失控的念头不停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不去，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为恐惧的事情。此时此刻，叶原本坚定的内心也不禁产生了一丝杂乱的思绪——或许他确实应该像好之前所说的那样，放弃对方口中那所谓的“天真的想法”？ 　　尚未等他细想，旁边的另一架电梯突然运作起来，片刻之后便在他面前缓缓地打开了。 　　“好……！”惊喜的呼唤只发出了一半便卡在了喉咙中。想象中那个人大步跨出电梯的情景并没有出现，迎接他的反而是黑幽幽的电梯门内所散发出的刺鼻血腥味。 　　不好的预感瞬间席卷而来，令他顿时犹如身坠冰窖。一个闪身飞快地进入电梯内，眼前的景象让他顿时眼前一阵发黑。 　　“啊……抱歉吓到你了，”靠着内侧而坐的人轻声说道。“……我好像有点儿玩儿脱了。” 　　就着电梯门所投进来的那点儿光，叶顾不上地板上蹭得到处都是的血污，马上跪倒在那人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好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得绝对不容乐观。他赤着上身，整个腰部都是血迹，腰部以下的黑色布料上均隐隐泛着湿濡的水光，不用猜想便知道估计这用来止血的衣物已经被血完全浸透了。 　　“呵……好久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了，”长发少年依旧闭着眼，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勉强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别……别说话了，好！”看到对方如此大的出血量，一向沉着冷静的叶伸出的手不加抑制地颤抖了起来。他想尽快帮好止血，但是又生怕贸然地动作会造成更坏的结果。 　　“别担心……死不了的，”好轻叹了一口气，动了动压在右腹的手，其上包裹着的一层淡淡光晕正在压制着那个可怕伤口中的血液使其不至于外冒。 　　麻仓叶的脸上阴晴不定，他虽然看过超·占事略决中那个有着治愈效果的“咒禁存思”，但他的武士持有灵却不是能和治愈效果扯上关系的存在。 　　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地上的血迹即使在黑暗中也是同样的触目惊心，可见虽然有着法术的加持，好来到这里却也是一件凶险万分的事。 　　[这个笨蛋……]感觉到眼中有些温热的刺痛感，叶使劲儿眨了眨眼睛，目光停留在了电梯的控制板上。几道血痕的上方，59层的按钮上那个依旧湿润的血指印格外明显。 　　不假思索地，叶将手伸向了一楼的按钮——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好带出去，找到附近的圣少女贞德寻求治疗。 　　伸出的手指尚未触及到按钮，手腕处便被另一只手抓住了，下一秒他便被腕上的力道向前一带，肩上多了一道重量。 　　“你在干什么？”依旧是轻到几乎微不可闻的话语，这一次却是在耳边响起。那人有些微凉的呼吸擦着耳廓飘散开来，让他不由得定在当场。“你还有应该要去做的事吧？” 　　“比起那个，现在……！”话还没说完，他便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一松，紧接着对方的手便环上了他的腰。他跪坐在那里，感受着那人将自己的重量挂在他身上的感觉。 　　此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方才由于一时的惊愕而暂时被他抛去脑后的，从好那里所传来的灵魂中的紊乱再次涌了上来。那不安定的情绪与其平静到了极点的语调是那么的不吻合。短发少年呆在那里，感受着另一人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处于崩溃边缘的灵魂波动——或许比起躯体上的伤势，好精神上的不稳定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呐，叶……”好的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声音依旧是那如耳语般的低喃。“让我看看吧……” 　　“什么……？”叶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喉头不由得一阵阵发紧——这样的好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不过，好没有回答他，只是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继续呢喃着。 　　“无法理解，实在是无法理解。” 　　“哥哥，你到底是……” 　　“菅原文太是这样，田村崎是这样，你也是这样……”长发少年的声音渐渐提高，从方才开始所一直维持的平静逐渐地泛起了波澜。“……都和那个笨蛋一样！” 　　『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并不是……徒劳……』 　　“明明就很弱小，明明就是不会有任何好结果的事情，为什么你们都那么的执着！”长发少年的语调再也无法维持那极力塑造出的波澜不惊，此时却是近乎于嘶吼般地回荡在昏暗的电梯间。 　　『……因为……人类的本质还是很温柔的……』 　　“我不明白啊，叶……我真的不明白啊……”少年的声音再次低沉了下去，隐隐约约地好像带上了一丝哭腔。叶感觉到环抱住他的那微微颤抖着的手臂更加收紧——那是一种似乎将他当作溺水之人唯一一线希望而紧紧抓住的绝望感。“不论是人类，还是通灵者……明明就是如此的善变，明明就是如此的不自量力，却还是……却还是……” 　　余下的话语，却是如嘟哝一般地分辨不清，悉悉索索地洒满了这令人压抑的空间。短发少年静静地聆听着对方犹如宣泄一般的低语，默默地低下了头。垂在身侧沾满了对方鲜血的手臂抬起，将那个用尽全身力气死命地攥紧他背后衣物的虚弱躯体紧紧地抱在怀中。 　　很难想象，真的很难想象，那个无论何时都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强大的麻仓好，也会有如此迷茫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在楼下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但这个曾经站在通灵者顶峰的人，却流露出了不下于当时星之圣地最后那场决战之时的迷惘，或者说，比当时更为甚之。 　　这个强大但却孤寂了千年的灵魂，无法明白他眼里弱小灵魂中所蕴含着的那种一往无前的决心。因为他总是一个人，将自己禁锢在他人之上的高度，以旁观者的角度冷漠地，毫不在意地观察着。 　　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他的哥哥这么做的机会，所以才会在之前直言自己那个在麻仓好看来绝对是愚蠢的决定。如果以前的好没有这个概念，那以后就由他来告诉他，这世上不论是谁，都会无法退让的事。 　　不知何时，长发少年口中的喃喃低语已经停住了。昏暗的电梯间再次恢复了寂静，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分子轻轻撩拨着紧绷的神经，平白为本就凝重的气氛增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凄凉感。 　　“……去见万纯吧。”犹如叹息般的语调响起，长发少年终于打破了眼前的沉默。 　　叶沉默了。 刚才被好那吓人的伤势惊昏了头，但此时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方才好所说的确实没错，麻仓叶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好一直覆盖在伤口处的另一只手抬起，抚上了短发少年此时隐藏在褐色发丝下的脸颊。被温热血液所包裹的手指，在那同样有些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了鲜红的痕迹。将触未触的唇轻启，连带着颤抖的呼吸一起落在叶的耳边。 　　“……让我看看你所相信着的……这条道路。” 　　半分钟后，浅褐色短发的少年从电梯间跨出。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60层顶楼，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向着身后的电梯内点了点头之后一闪身便消失在了外面的走廊中。 　　敞开的电梯门内，长发少年依然靠在内侧电梯壁上，捂在右腹的左手上持续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他的头后仰，抵在背后冰凉的壁板上，看着对面反光质材上映照出的叶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小八……请你一定要努力去相信你心中最为重要的‘那个人’。找到他，理解他，相信他所爱着的这个世界……』 　　“所以说，圣母什么的……最讨厌了。” 　 　电梯间传出一声幽幽的长叹，之后便重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