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好:“…………”
叶:“……还疼吗?”
好:“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我醒了,就能自己疗伤了。”
叶叹了口气,脸色依然有些微红。“伤得那么重还乱来。”
“也不知道真正乱来的是谁,”好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道。他看了一眼病房门那边透出来的走廊灯光,又看了看天花板。“话说回来还真是怀念啊,这种没有隐私的糟心日子。”
天花板上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太太看着躺在一起的他们露出了满脸褶子的慈祥笑容,床脚处一个脸色惨白的长发少女正扒着床单发出“kukuku”的诡异笑声,以及……莫名其妙突然兴奋开始在地上跳健美操的硬汉型刀疤猛男。
好:“…………”
“看来没有灯的话他们果然都出来玩了,”叶咧开嘴笑了几声,两手枕在脑袋后面。“这里不像家里那样有一些结界之类的,不过就算家里偶尔还是会有灵跑出来的啦。比如马桶里的茅房五郎之类的。”
马桶里的……茅房五郎……
好吧,这真是一件相当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好你在千年前也是通灵者,这种情况应该习惯了吧?”叶微微侧过头问道。
“是这样没错,不过……”某个千年前的通灵者一边努力让自己无视那猛男胸前傲人的胸毛,一边心平气和地说。“那个时候更多的是恶灵,鬼物之类的,而且也没这么……奔放。”
幽灵猛男壮硕的胸肌以及傲人的胸毛以及没有实体的汗水抖动着穿过了他的脸:“OH YEAH!”
………………
………………
很好,来战吧。
“喂!”叶哭笑不得地拉住一脸狞笑即将开启中二模式毁天灭地的某兄长大人,把他扯回了枕头上——或许千年前的麻仓叶王,真的很不会应付这种现代幽灵界主流的无聊人士。“布置个结界就好了,你记得怎么弄吧?”
好看了他一眼,默默捏出了一个手势。
顿时世界安静了。麻仓叶悄悄松了口气。
“叶。”黑暗中好突然开口。
“……嗯?”
“你的通灵者能力怎么了?”
麻仓叶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听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啊。”
好挑起一根眉,侧过脸看他。
“自从你出事那天就这样了,”叶一只手举到面前,他皱着眉头看了看。“现在跟你之前差不多,通灵能力消失,也看不到幽灵或者超灵体。”
好的手悄悄握紧了。
“这下真的糟糕了啊……”麻仓叶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的眸子隐没在刘海之后,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好的心中一阵阵收紧——虽然叶失去的不是记忆,但是这种出生以来一直都拥有的力量突然消失,想必也是件非常令人惶恐不安的事情——于是他伸出手,想握住叶的手告诉他没事的一切都好。
“过几天就是期末考了这次没有幽灵能帮我了怎么办啊,好?”叶扭过头握住他的手,宽面条泪漱漱而下,一脸悲戚。
………………
………………
麻仓好,冷漠.JPG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趋势。好收回了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咒禁存思”,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他看向了叶,发现叶也正在以询问和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伤口都没事了,”他侧过身,换了个比较轻松的姿势——连着一动不动地在床上躺了几天,再加上之前和再之前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就算他再厉害,也感觉到了一丝疑似老年人般的身心疲惫感。“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恢复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好,我才意识到一件事情。”叶定定地看着他,好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可以肯定他这个时不时抽风的弟弟接下来要说的一定不会是什么他会喜欢的内容。“你在平安时代是多少岁来着?”
“二十五左右吧,”好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了他。“虽然目前记忆还是不完整,但这个应该是不会有太大出入。”
“也就是说加上你今年十五的年龄,你其实已经40岁了?呜哇……” 叶一边说一边往后挪了挪身子。“大叔诶。”
“……”病房的空气很安静,长发少年默默地看这面前这个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撒欢儿的孩子。“麻仓叶,你今天是不是真的欠收拾?”
“没说错啊……啊,不对!再加上500年前你转世成为帕契族的人,那时候的你看起来好像也有20多岁的样子。也就是说……”叶算完之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他的胞兄一眼。“你在人世的时间和60多岁的老爷爷差不多?”
“……你还不如直接说我一千多岁呢,”好叹了口气,然后挑起眉看着他的弟弟。“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们会不会有代……没!开玩笑的!”面对半尺外他家兄长杀人的眼神,叶咽下了后半句急忙摆手。他下意识地捏住他们之间属于另一人的一缕长发把玩。“我只是在想……想象拥有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是种什么感觉。”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的我不知道。”好耸了耸肩坦白道——他现在的记忆充其量也就一千年前的那一世再加上最近的四个月。“况且千年前的那份记忆和现在的记忆跨度太大,虽然都是我的亲身经历,但少了中间的过渡还是哪里怪怪的。”
麻仓叶王千年前的记忆说不上愉快,毕竟千年前的那个年代充斥着混乱和无序。饿殍遍野民不潦生的时期朝廷高层的生活却是奢华糜烂纸醉金迷。那些人们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但他知道除了对他力量的畏惧之外,也有当时的人类对那日渐腐坏的世界与人心的恐惧。不想堕入那种悲惨的境地,那就只能将弱者狠狠地践踏在脚下,并告诉自己——看啊,我们跟这些人不一样,这是我们的权利。以自己的权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再从弱者中挑出异类用以维护自己跟随者们的那渺小到可悲的自尊,并标榜上大义的口号以胜利者的形象居之。
从底层的烂泥中爬出来的他,每日每夜聆听着所有人们思想理念的他,知道人可以变得多可怕。因为他也是一样,恐惧着颤抖着接受着,重复着那些人的行为,闭上眼睛挥舞着手中的利器,被伤害着,同时也在加害着,直到自己足够强大。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强大到能够俯视这世上的所有存在。
二十多岁的年龄,毕竟还是太年轻了。那样的环境中,没有经历过时间的沉淀,却拥有了傲视人世间的力量,很迷茫很痛苦吧?所以自然而然地选择了那个时代教会了他的方式——啊,没错,通灵者才是强大的,注定不被世人所理解的更高一层的存在。异类其实是人类,不是吗?所以人类也是一样可以被从世上抹去的不必要存在啊。
麻仓叶王记录在《超·占事略决》中的最后一个法术便是泰山府君祭,对于他生平的记录也在次戛然而止。泰山府君祭是与神灵沟通,交易的术式,当时的麻仓叶王到底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又为什么要放弃当时的生命选择转世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的“好”所知的四个月,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前面的三个月他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地球,繁华也有战乱也有。和平安稳的地域也好泥沼般让人绝望的地狱也好,人们的想法却都不是绝对的正或负。可能这就是人类开始变得有那么一点有趣的地方——经历了千年的伤痛,人类终于发现合力爬出泥沼比彼此拖着后腿践踏其他人要更有建设性。同样的灵视能力,现在硬塞进他脑壳里的却更多的是那些他虽然赞赏但却依然觉得无聊透顶的爱与正义,平等协力等东西。而且还有傻得可爱的人用自己的生命来证明着这些事,甚至令他也不由得开始认同与吸纳这些完全相反的理念——嘿,看啊,情况并不是那么糟糕不是吗?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事情其实会有转机呢?
如今没有了灵视的好第一次感到了以往的一丝不和谐——以前脑海中充斥着的想法,到底是他本身的想法,还是当时那个时代的人类的想法?现在他所感受到,到底是人类的秉性还是他自己的想法?或许他所坚持了那么久的理念,其实都只是一种假象,一种集那个年代那种情况下的人们其共有理念的结合体。那么,麻仓叶王,亦或是现在的“好”,自己本身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好沉默良久,久到叶都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糟糕问题,他终于出声了。
“叶,我想找回记忆。”好轻声说道。“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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