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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相片IndigoPhantom

【好叶】宝物与蜜糖


好叶真剑60分 四十八期 关键词:「蜜」、「蒲公英」、「童年时光」 其实背景设定来自于某个正在搞的长篇,感觉正好很适合,调剂下心情也不错。好叶差不多8、9岁的年纪。


我记得,那也是个如现在这样的夏末秋初,年幼的他悄悄告诉年幼的我他发现了宝物,他觉得那是魔法。

我摇了摇头,用手中的书本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他佯装生气地抱住了头说我凶。我耸了耸肩问他我哪里凶了。他鼓起了腮帮子,说我最近都不笑了。

我挑眉看他,手边是下午三点三的红茶与蛋糕,已经不再冒出热气。我想了想,从盘中拿起一块蛋糕,在枫糖浆的罐子中沾了沾。他张开嘴似乎要纠正我这种为了一块糕点糟蹋整罐糖浆的行为,所以我把整块蛋糕塞进了他的嘴。

我低下头继续看书,耳边是他憋住呼吸拼命把嘴里的东西往下咽的声音。我没抬头,只是随手将桌上微凉的红茶递给了他。他一把接过,仰头灌了下去。

然后他抱怨我过分。我再次耸了耸肩,问他好吃吗。他瞪着我看了一会儿,微红了脸说,再来一块。

于是他就着我的手,吃下了第二块,这次倒是没沾糖浆。他跟我说,好甜,像蜜一样。


结束课业后,我坐在树下看书小憩。平时他都会在这里呼呼大睡等我来到。

我是长子,每天的课业自然不会少,所以有时候我挺羡慕他的。但我想身为次子的他羡慕我的次数可能更多吧。

成长于这种大家族,童年时光也就是这样了,我将来会是家主,地位高高在上,而他只能是我的附庸,尚且年幼的我们过早地知道了自己那注定的未来。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思考着明明如此相像的我们为什么要经历如此不同的人生。我不知道叶以后会怎么想,但我觉得一向喜欢悠哉的他应该并不会很喜欢。

所以我笑不出来。

我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书页上的字。他不在,我也很无聊,从小的习惯要改总是很难。


天色渐晚,已是黄昏,我走在林间,思索着如果我是他,可能会去的地方。就像以往他常做的,总是能找到藏身在阴暗角落的我,然后站在那明亮的阳光下,笑着对我伸出手。

我们总是很有默契,所以我想要找到他也没费多大功夫。

扒开面前凌乱的枝叶,他小小的身子缩在一节断木后,肩膀抽动着,似乎是在哭泣。夕阳橙色的余晖披在他的肩上、头上,似是想要掩盖他身上斑驳的土渍。

我解下领口的领巾和腰间的水袋,走到他面前蹲下,抬起他的脸给他擦了擦眼泪。

他有些惊讶,抽了抽鼻子,呆呆地看着我,然后飞快地将手中的东西藏到了身后。我挑了挑眉,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拧开了水袋打湿了领巾然后将水袋递给了他。

他胡乱抹了把脸,我刚擦干净的地方又被他抹花了。他接过水袋喝了几口,润了润哭哑了的嗓子。我俯下身,扶住他依然在冒血的膝盖,用手中的湿领巾小心地从边缘处开始清理其上的泥土和砂砾。

他默默看着我,猛地咬紧了牙关,但还是发出了“咝咝”的抽痛声,不过倒是没有哭。他应该是记起了自己的贵族修养,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失态。

清理到伤口的中心处时,他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肩膀。他的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跟我说他今天把事情搞砸了。我知道他是想说点什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缓解伤口处的疼痛,所以我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但却没有停下。

他跟我说其实他只是想把这个送给我,说着他缓缓伸出藏在背后的手,将手中紧紧攥着的那根光秃秃的花茎递到了我面前。

我看了那花茎一眼,然后将他伤口最深处的那一点泥土揩掉。

他疼得身子一抖,眼角夹着泪光笑着对我说这是魔法,之前有很多白色的小精灵住在上面,轻轻挥舞一下它们就会飞向空中,可漂亮了。我想了想,感觉这个想象确实不错,虽然我知道这东西叫蒲公英。

他说着说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我想,应该不是因为疼痛吧,因为我刚才可是一下都没动。

他叫了我的名字,看着我的眼睛,将那光秃秃的花茎攥在手中,问我,能对他笑笑吗?

我愣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然后他摆了摆那脏兮兮的小手,说着没什么没什么,将花茎扔回草丛中。他再次抹了抹那同样脏兮兮的小脸,想要擦掉眼角的泪水,同时另一只手扶着膝盖试图站起。

我握住了他的手把他按了回去,用水袋中剩下的水把他两只爪子和脸都擦干净。我当然不会让他把自己的脏手往眼睛上抹,也不会让他再次弄脏我刚处理到一半的伤口。我看了看被他扔掉的那根花茎,良久良久才叹了口气,把它捡了起来塞进我的口袋。

他惊讶地看着我,眼中那清澈的琥珀色泽带着盈盈的水光,在落日的余晖映照下分外剔透。

我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终是移开了视线,单膝跪在他面前,握住他的膝盖俯下身去。

他的眼睛慢慢瞪大,捂着嘴,缩起了自己的身子。

我轻轻舔舐着他的伤口处,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阵,然后呜咽着,鼻涕和眼泪都一起冒了出来。

好疼啊,好。他却是努力笑着对我说。真的好疼啊。



回家的路上,我依然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毕竟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在我身上,他倒是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个不停,说着回去要被父亲大人责骂的事情。

反正被骂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我这样想着,夹着他慢慢往前走。

他的念叨声却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我扭过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他跟我说他终于看到我笑了,上次看到我笑都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事情。

我勾了勾唇角没说话。然后直接一把将他抱起,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他一边惊叫一边抗议我这让他有失身份的举动,还问我这是想干嘛。

我告诉他,这是回礼,感谢他送我的那朵没毛的蒲公英。于是他闭嘴了。


晚上错过晚饭被一顿责罚的我们,偷偷溜进了厨房。就着清冷的月光我爬上柜子给他塞了一围裙的面包和糕点,他看着我却紧张得不行。坐在我们房间的地板上,依然惊魂未定的他却是飞快地将枫糖浆涂抹在面包上,然后递到了我面前。我挑眉看着他,他似乎红了脸,但仍是不甘示弱地想要将那块面包往我嘴里塞。

我拗不过他,只好就着他的手吃下了这块面包,口中都是甜蜜的味道。

我看着他,他的脸依然红红的,冲着我笑,然后又递过来一块。

看着眼前的面包和他的笑脸,我想,怪不得。


不需要加糖浆,也已经够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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